第二春秋不動聲色道：“新道內(nèi)工匠辛勞開鑿一絲不茍，薛大人當(dāng)真管理得法?！?
薛霸長嘆一口氣，道：“可是光辛勞開鑿又有何用？工期就在這幾日了，這新道進(jìn)程卻還差了許多。誤了期限，這幫工匠將會被押送囚園，連我等也會被革職查辦?！?
第二春秋有些驚訝于眼前這位監(jiān)工的領(lǐng)隊如此直白地向他道明了現(xiàn)狀，卻并沒有接過這個話題，只是見縫插針地提出了讓穆石生白日里開鑿怪石的請求，并轉(zhuǎn)達(dá)了穆石生數(shù)日內(nèi)就能鑿開怪石的承諾。
薛霸搖了搖頭，顯然是不信這個說法，畢竟他們也親自試過，那擋路的怪石比起兩側(cè)的石壁還要堅硬得多，光靠老開山工以及穆石生這幾年間的開鑿，怎么可能鑿開？
不過薛霸還是答應(yīng)了第二春秋的請求，穆石生到底不是朝廷安排的工匠，以往可以鞭打訓(xùn)斥，如今既然渡秋書院的先生發(fā)了話，他也不好強行控制穆石生。而且工期將近，新道那邊的進(jìn)展，便是再來十個穆石生也無濟(jì)于事了。
第二春秋正要道謝，薛霸卻上前一步，低聲道：“昨日金蟾縣的官差離開云間道時帶走了前一批的那個工匠，敢問那一整隊的工匠是否都是被金蟾縣收留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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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哪有什么工匠？只不過是張縣令仁德寬厚，招安了一批蟊賊罷了?！钡诙呵镫m未處過官場，卻與張知道相處過幾天，熟悉了一些言辭方式。
薛霸目光緊盯著第二春秋道：“這云間道無人竊聽，還請第二先生明言！”
第二春秋反看向薛霸，目光凌厲，道：“那還得先請薛大人明示。”
薛霸稍有猶豫，但很快堅定了目光，咬牙道：“這工事期限內(nèi)是完成不了了，我們兄弟與這些工匠都將遭受責(zé)罰。金蟾縣離此處最近，朝廷要確認(rèn)此處情況，必然是讓金蟾來確認(rèn)。我希望張縣令可以回稟朝廷此處云間道已開鑿?fù)瓿桑业炔⑽凑`期！”
“啊？”第二春秋神情怪異，頗為無語，這些監(jiān)工在工期臨近這段時間里就想了這么個破主意？當(dāng)即便拒絕了：“不可能！真這么做了不說朝廷還會不會派其余人來確認(rèn)，便是那些往來商隊聽聞復(fù)通來此又該如何處理？”
薛霸眼神陰沉，沒有回應(yīng)。
第二春秋繼續(xù)說道：“而且，收容一群沒有身份的蟊賊，朝廷無處證實。但隱瞞之事若是敗露，便是張縣令都將在囚園度過半生，此事不可行！”
薛霸沉默了一會，道：“那就只好效仿前一批工匠，一同在金蟾縣度日了?！?
這些監(jiān)工既然已經(jīng)知曉那批工匠的去向，那么哪怕以此為威脅，張知道也不得不收留他們。第二春秋微微皺眉，看來這次給張知道惹來了一個不小的麻煩，于是他想了想，又給薛霸指了一條新路：“我等修士皆能帶人越過阻塞，前往北幽，屆時若是薛大人愿意，我們也可以帶你們前往北幽國，西錚朝廷絕然找不到你們?！?
對于第二春秋的這個提議，薛霸不置可否，向第二春秋告辭之后便轉(zhuǎn)身離開，回往他們的營地。
看著他離去的背影，第二春秋沉默了一陣，也回到營地坐下。他取出書箱中的琴，橫于膝上，獨自彈奏，周圍開山鑿石之聲頗為吵鬧，第二春秋卻心如止水，琴聲如山野清泉，順流涌動，洗去石間塵土，浸潤兩畔草木。
遠(yuǎn)處，怪石上穆石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，舒展身軀立于怪石上，仰頭看著頭頂?shù)囊痪€天以及兩側(cè)的山峰。營地內(nèi)，原本還在休息的青書未眼睛睜開一線，看著沉浸于琴的第二春秋，嘴角浮現(xiàn)一抹笑意，隨后再度閉目。
琴音滌蕩萬念不染凡塵，清流浸洗巉靈山河蒼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