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渡遠(yuǎn)的手掌輕輕落在她臉旁,觸感太過真實(shí),她甚至能感覺到濕熱的血液和他掌心繭子的粗糲。
“阿奚——”
最后一聲,猶如嘆息,如同塵埃般輕輕落在她心尖上,又是一道她無法承受的剜痛。
“不要死——”
奚挽君尖叫著從榻上坐起來,婢女東瑞從外間急忙闖了進(jìn)來,“姑娘,怎么了!”
“哈啊……”
她胸腔里驟然吐出一口燥氣,神智被屋外的灑掃聲給一點(diǎn)點(diǎn)喚醒。
“我…我沒事?!?
東瑞驚訝地指著她的臉,“可是姑娘,您的臉……”
奚挽君連忙從榻邊拿過銅鏡,倒映出的人面頰慘白,殘留的淚痕蜿蜒,但最奇怪的,是左頰上有一道寬大的掌印,微微泛紅。
“姑娘,您是叫人給打了不成!”東瑞連忙擼起袖子,高喝道:“哪來的毛賊!敢欺負(fù)我們姑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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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挽君怕她招來更多人,只好叫停,用做噩夢的借口掩了過去。
汪媽媽進(jìn)屋時,奚挽君正在用涼帕子敷臉,看得她連忙阻止,“姑娘,如今還未入伏,可不能這樣貪涼?!?
被拿走帕子,奚挽君又取過銅鏡查看,臉上的紅印已然消散。
桑渡遠(yuǎn)在夢中那般慘烈,姨母也……
難道那些真的會發(fā)生?
若她嫁入桑家,日后又該怎么打算?
夢中將桑渡遠(yuǎn)斬于馬下的,若是她猜得不錯,應(yīng)就是燕王。
第一個預(yù)言夢里,奚明珠曾說太子被燕王軟禁,證明在那時官家很有可能已不在人世。
桑家唯一的靠山卿皇后自然倒臺。
可這一切都是因?yàn)樗龑⒔^英閣交給了藺家,慘禍才由此而生。
她得阻止未來這場慘禍才行……
“將這棵老樹枝砍了,這邊都擠不下了?!?
“把這箱子抬到東廂房,別絆著我孫女了?!?
屋外忽然傳來莊憫生和莊采黠的聲音,還有一陣搬東西的動靜。
她連忙穿好外裳出門,見梧桐樹下有人在砍樹枝,莊采黠在給秋千系結(jié)。
“舅舅,外祖,你們在做什么?”
莊憫生見她出來了,笑得更慈祥,“乖乖挽君真厲害,這么早就醒了。”
東瑞小聲嘀咕:“都快午時了……”
奚挽君見滿地的箱子,裹滿了紅布綢,驚訝道:“桑家來人了?”
“是啊?!鼻f采黠裝好秋千,在上面試坐了會兒,檢查牢不牢固,“侯夫人聽說你被我們帶來了莊家,連夜搬來了這些聘禮,剩下的還在院子外,估計(jì)搬不進(jìn)來了?!?
奚挽君傻眼了,“這也太多了,他們是要將侯府搬空嗎?”
莊憫生哼了聲:“能娶到我家寶貝兒,這么些聘禮我還嫌少,
乖孫兒放心,等五日后你出嫁,莊家的陪嫁不會比這少?!?
她哭笑不得,“可是我過幾日便出嫁了,你們修繕屋子做什么?”
“你是要出嫁,難道不回門?”莊采黠坐在秋千上晃著大長腿,神態(tài)自若。
她愣了下,昨夜睡前她還在冥思苦想關(guān)于回門的問題。
結(jié)果莊采黠父子倆竟都替她打算好了?
“你放心,屆時就讓我那外甥女婿帶你上莊家,保管沒人敢說閑話?!鼻f采黠揮手,“有一個我就砍一個?!?
莊憫生手刀在空中劃過,“有兩個老子砍一雙?!?
奚挽君感到胸前一陣暖意流過,沒想到這一輩子還能有如此疼愛自己的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