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間的金蟾縣,燈火通明熱鬧非凡。
這并非是金蟾縣縣民紙醉金迷,而是忙碌一天之后的放縱。這個習(xí)慣是二十年前的筑城者留下的,那些役工每日不僅要在監(jiān)建的逼迫下拼死勞作,若是遇到妖物野獸還要拿著工具擋在監(jiān)建士兵前方作為馬前卒,若是死了的便隨意埋了,換新的一批役工補(bǔ)上。所以他們的程度可能更深一些——他們是拼命一天之后幸存的狂歡。
只是,整座縣城,有燈火輝煌的鬧市,也一定會有漆黑無光的暗巷。
此刻,金蟾縣的一個暗巷內(nèi),突然亮起一點光芒,緊接著,是一聲驚呼。片刻之后,雜亂的腳步聲急促響起,更多的光芒照亮了這個巷道,一陣沉默與嘆息,兩點光亮向兩個方向匆匆離去。不久之后,有更多光亮照了進(jìn)來。
荒田內(nèi),有一株被折斷的幼苗。
小巷中,有一位橫死的少女。
小巷外,急促趕來的趙辭停住了腳步,她站在巷子口,默默望向巷子內(nèi)。
巷子內(nèi),躺著的,是方苗兒。
趙辭微微嘆息,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過一刻,但先前自己背過的鮮活生命如今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,猶如暴雨夜后折落的花包,趙辭的內(nèi)心還是感覺到了一陣刺痛。她抬手緊緊握住劍柄,卻不知拔劍該斬何方。
數(shù)名巡邏士卒提著燈籠圍在尸體旁邊沉默不語,這樣的事,這個月是第三起,今天是第二起,而自他們成為巡邏士卒以來,已經(jīng)不知道是多少起了。他們原以為自己已經(jīng)麻木,但每每看到,還是會揪心。
又有人影急急趕來,第二春秋來到小巷外只是一停頓,隨后沖進(jìn)巷子內(nèi),扶起少女。
“喂!什么人!別動這·······”巡邏士卒才欲出手阻止,張知道已經(jīng)到了巷子口,向他們擺了擺手,隨后一同蹲到第二春秋身邊。
第二春秋左手抱起少女,右手虛握,一團(tuán)白色火焰在其手中緩緩燃起。一眾巡邏士卒都瞪大眼睛看著那團(tuán)火焰,光焰煌煌奪目,他們卻感受不到這團(tuán)火焰的溫度。
第二春秋將白色火焰移到少女的身前,將火焰按入少女胸口。
“如何?”張知道看著第二春秋問道。不同于在場的巡邏士卒,他能看出來這團(tuán)火焰之中蘊(yùn)含著堪稱恐怖的生命氣息,只要將這團(tuán)火焰按入少女心中,哪怕她只有一絲氣息,也至少能在短時間內(nèi)暫獲生機(jī)。
少女毫無反應(yīng),第二春秋右手握拳,原本可救人于垂危的火焰,變成了滔天的殺意。
“氣息生機(jī)全無!”第二春秋咬牙切齒,隨后再度攤開右手,又是一團(tuán)火焰凝聚,再度按入少女體內(nèi),但依舊沒有反應(yīng)。
第二春秋第三次凝聚火焰,在火光下,他的臉色已經(jīng)蒼白。
張知道抓住了他的右臂,喝道:“你想下去陪她?那也得弄清真相再說!”隨后扶住少女的尸體,揮手將第二春秋扔到巷口。
周邊的士卒均是一驚,這新任縣令看似只是一介普通書生,此時輕描淡寫的一扔竟然能將第二春秋扔這么遠(yuǎn)?顯然,他們還未知曉今日李府中的變故,對于渡秋書院也了解甚少。
第二春秋被一把扔到了巷口,一邊喘息著一邊在趙辭的攙扶下艱難起身。
巷中,張知道眉頭緊鎖,道:“生機(jī)全無,不是意外,周身無任何明顯傷痕,是鍛體以上強(qiáng)者干的。你們是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尸體的?”張知道抬頭看向巡邏士卒們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