賬房先生手作叩門狀,輕輕的敲在小伙計光禿禿的天靈蓋上。
“可是喊了這么多年,這不也沒事嗎?”
賬房先生怒罵道:“朽木不可雕也!”
“昨日,圣上——”賬房先生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,才接著說道:“命人查后人所言??蛋仓?,且聽聞是和珅主管?!?
“你說說,這和之前的文字獄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小伙計不解:“不是查謠言嗎?怎么又扯上文字獄了?”
“這謠言天知道是咱們這時候的人傳的,還是后人瞎編的?”
“即便真是咱們這時候人傳的,就能抓到人了?”
“反清復(fù)明的人抓了不少,可越抓越多?!?
“到時候抓不到人,總得找?guī)讉€人給圣上出出氣吧?”
“你若是在口不擇言,我只能先去告官,免得被你拖累?!?
小伙計手指舞動,問道:“那咱們以后說話,又比手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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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賬房先生點了點頭,小伙計罵道:“呸,狗韃子!”
“嘿,你拉我干嘛?”
“拉你見官,就你這口不擇言的模樣,我們早晚被你害死?!?
賬房先生拉著小伙計就往外走,小伙計任由他拉著前行,嘴里的話可沒停下:
“見就見,我還要當(dāng)著官老爺?shù)拿娲蠛耙宦暎候?qū)逐韃虜,恢復(fù)華夏。”
“到時候,我就說是你教的。”
賬房先生停在原地,臉憋的通紅,怒罵道:“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?”
“你明明是看天幕學(xué)的,可和我沒關(guān)系?!?
小伙計懷抱雙手,眼中帶著幾分戲謔:“我說是您教的,您猜官府信不信?”
賬房先生太了解這群當(dāng)官的,一個人的案子隨便判。
可要有兩個人,這就是團伙作案。
要深挖特挖,辦成大案、辦成重案、辦成鐵案。
窮酸儒生最放不下的就是面子,明明害怕小伙計的話不是嚇自己,卻拉不下面子道個歉,緩步往柜臺走去。
卻不料,小伙計一把拉住他。
“你不告我,我還要告你呢!”
“當(dāng)年你剛來的時候,私底下可還說過皇帝和官員的壞話?!?
“你以為大半夜蹲在井邊碎碎念,就沒人聽到嗎?”
“我可全聽見了!”
“你說:皇帝有眼無珠,你明明是狀元之才,卻次次落舉。”
“你還說:你都退一步,去當(dāng)師爺了,可那些官員比皇帝還眼瞎,居然不要自己?!?
“二兩銀子,這事就算了結(jié)?!?
賬房先生像被踩了尾巴的貓:“你特么搶錢啊!我沒這么多錢,再說了你拿這么多錢干嘛用?”
“我買筆墨紙硯,跟著天幕讀書認(rèn)字,學(xué)知識,不行嗎?”
“你就一句話:給還不是不給?”
見賬房先生還在思索,小伙計索性大聲喊到:“東家,東家……”
賬房先生連忙捂住小伙計的嘴巴:“給!我給!”
賬房先生心里安慰自己道:權(quán)宜之計,只是權(quán)宜之計。
我可不是怕了他。
我可是讀書人,性命多尊貴啊。
他就一跑堂的。
和他一命換一命,劃不著。
街道上。
和珅笑著說道:“老馬,今天帶你吃下正宗的華夏菜?!?
馬戈爾尼沒有去糾正和珅稱呼里的錯誤。
看了天幕,老馬也懂了,和大人叫我老馬,這是把我當(dāng)自己人啊。
和大人太善良了,太重承諾了。
說把我們從牢里弄出來,就從牢里弄出來。
雖然還沒去逛八大胡同,但這不是帶我來吃飯了嗎?
昨夜,老馬惡補華夏知識,對一句話記得尤為清楚:酒足飯飽思淫欲。
在做那些事之前,但先吃飯,喝點小酒,微醺一下,別有意思。
“貴人,是坐雅間?”
小伙計對和珅行禮問道,直接忽視了老馬。
西洋蠻子而已,以后打不過是以后的事。
且不論未來之事,單說現(xiàn)在,自己要是出口說兩位貴人。
肯定會被有心之人告去官府,說自己對蠻夷行禮,丟了天朝上國的體面。
更甚者,或許還會說自己準(zhǔn)備勾連蠻夷,圖謀造反。
“就坐大廳,我今天帶這外國人見識一下,天朝上國的國民是什么樣的?!?
“去,先來一碗豆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