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范，你這話說得?！绷_浩身披重甲，微笑，“咱倆打過賭，你輸了，你一直都是我醫(yī)療組的成員?！?
“！??！”
這人怎么小氣成這樣，一個開玩笑的賭約，羅浩竟然一直當真。
范東凱無奈的嘆了口氣，卻又想不出該怎么反駁。
“范，你怎么沒繼續(xù)做下去？”杰森醫(yī)生問道。
“杰森，你去和羅教授做臺手術就知道了。”范東凱回答道。
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，還是自己去嘗一嘗。
下一臺手術，杰森醫(yī)生去做術前準備。
范東凱擔心這貨不習慣國內的很多規(guī)則，所以一直跟著，并且不斷叮囑杰森醫(yī)生少說話以及一些國內的習慣。
開臺。
果然，杰森醫(yī)生剛拿到導管就感知不對，正要說話，范東凱在身后一腳踢在杰森醫(yī)生的小腿肚子上。
杰森醫(yī)生卻沒閉嘴，而是崇拜感已經從口罩里噴出來，客客氣氣的和羅浩說道，“羅教授，我為我之前說過的話感到抱歉。”
“啥？你說啥了？”羅浩沒讓杰森胡來，接過導管，開始做手術。
“我下飛機之后看見了無人駕駛出租車，去吃早餐，看見了早餐店的機器人，我感覺自己來到了未來世界。但看見醫(yī)院后，我失望了?！?
“醫(yī)院很普通，和約翰·霍普金斯沒什么區(qū)別，就是樓高點，患者多點。但設備比較老舊、簡單，和梅奧診所沒法比?！?
“所以我說這里沒有一點科幻的感覺，和外面的世界簡直不兼容。”
羅浩對杰森醫(yī)生的普通話表示遺憾。
不兼容？
不過換個角度去想，似乎也對。
“羅教授，您的手術耗材，才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科幻故事?！?
“……”
羅浩淚流滿面。
杰森醫(yī)生本來想夸自己，羅浩知道。
可他的一句話就像是刀子一樣戳在自己心上，鮮血淋漓。
自己愿意用這種狗屁導管啊，還不是被逼無奈。
只有自己能用，科里其他人用這種導管連手術都做不下來。這叫啥，這叫趕鴨子上架。
哪科幻了？
怎么就科幻了！
“這種導管一定是為未來的機器人準備的吧，您在做數(shù)據(jù)的采集工作以及高等級難度的手術預演……”
“不，這種導管是集采耗材，唯一的優(yōu)點是便宜。”羅浩小聲說道。
“便宜？”杰森醫(yī)生愣住。
在約翰·霍普金斯醫(yī)院工作的他完全不理解羅浩說得“便宜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這個詞壓根不應該出現(xiàn)在醫(yī)院里。
花不起錢？巴爾的摩街頭那些行尸走肉們生病，誰會去管?；ú黄疱X就不看病，沒錢來什么醫(yī)院！
為什么要這么做？
杰森醫(yī)生只嘗試了一下，和范東凱一樣，知道自己肯定無法操控難度這么高的導管，便直接放棄了，安心的給羅浩當助手。
但杰森醫(yī)生的表情和范東凱不同，口罩、帽子外的皮膚有些泛紅，顯然十分激動。
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，他的激動并沒有緩解，而是越來越激動。
手術結束，羅浩又開下一臺。
連軸轉，中間連口氣都不喘一下，范東凱對羅浩的這點特質相當熟悉。
“范，我想懂了！”
“這就是人文關懷，是不是，你說是不是！”
“羅教授挑戰(zhàn)人類的極限，只為了所有人都能看得起病?！?
杰森醫(yī)生越來越激動，越說越快，加上他的普通話并不如何流利，說著說著開始飚美式英語。
陳勇剛好走進來，看見杰森醫(yī)生，皺眉，“這二貨是誰？怎么會在手術室里？”
轉頭，陳勇看見范東凱。
“老范！”
陳勇熱情的揮了揮手，并且拒絕了范東凱擁抱的想法。
“他是杰森醫(yī)生……”范東凱又一次介紹杰森。
陳勇沒忍住，“噗嗤”一聲笑出來。
“外國人說咱們愛護草坪，從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，以至于足球運動員生理性反射，導致踢不好足球。”陳勇哭笑不得的說道，“他是這個意思吧?！?
范東凱撓頭，眉毛“丿”了下去。
“真是自有大儒辯經，就那破導管，也不知道￥#@&*……”
陳勇開始罵街，就像是坐在駕駛位上似的，情緒激烈。
任何一個用過新采購的導管的術者都會破口大罵，尤其是趕上急診急救，患者就躺在手術臺上，失血性休克，這面卻遲遲沒辦法把導管送到出血的動脈里。
那感覺，誰做手術誰酸爽。
杰森醫(yī)生的夸獎和陳勇的罵街合二為一，一種強烈的撕扯感在左右撕扯著范東凱的靈魂認知。
他畢竟是華裔，成年后出國的，很容易理解為什么會有這種導管出現(xiàn)在手術室里。
這是范東凱和杰森醫(yī)生不一樣的地方。
唉。
所謂的社會主義巨嬰，是真的羨慕，范東凱的情緒開始有了些許變化。
杰森說的人文關懷，難道不是社會主義巨嬰的另外一個描述么？
“老范，下去等吧?！标愑卵埖?。
“？？？”
“手術排著隊呢，還有十好幾臺，人來人往的被人看見了不好。”陳勇笑瞇瞇的說道。
也是，范東凱點了點頭，和羅浩打了個招呼，又和66號技師告別，換衣服下樓回病區(qū)。
一路上，杰森醫(yī)生還在不斷“吹噓”著羅浩。
他吹的不是羅浩的技術，因為那是實實在在的。
杰森醫(yī)生主要說的是各種虛無縹緲的人文關懷，吹的是社會主義的優(yōu)越性。
雖然陳勇有皇漢屬性，但杰森這么吹，把陳勇都給說不好意思了。
這都是啥啊！主要是因為那狗屁導管能推導出來社會主義優(yōu)越性？這不扯淡呢么，簡直就是在指桑罵槐，在陰陽自己。
可是，看見杰森醫(yī)生激動的表情陳勇知道他是發(fā)自內心的贊美。
真特么見了鬼，做夢都想不到會有人贊美那根破導管。
來到科室，沙沙沙的聲音傳來。
杰森醫(yī)生的眼睛一亮，他看見一頭磨砂黑的機器狗在辦公室里走。
“我就說！醫(yī)院不可能沒有ai新設備！”杰森醫(yī)生手握拳，用力的一揮。
能看得出來，杰森醫(yī)生對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極高。
他看見機器狗的時候非但不害怕，反而興奮。
“科里都用機器狗了？”范東凱驚訝問道。
“羅浩要磨一磨，說什么數(shù)據(jù)采集之類的，然后就可以帶去手術室了?！标愑陆忉尩溃八豌U衣之類的活兒機器狗能干，而且再熟練一些，可以制作人形機器人，充當器械護士的角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