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羅浩和陳勇送走，姜主任還有些失神，她還沒從驚喜交加再到悵然若失的情緒里走出來。
“主任，王院士他們是不是有點太小氣了?！币幻敝魅伪г沟溃奥犃_博士說，咱們的數(shù)據能做出幾十篇頂級論文，就分給咱們5篇?！?
姜主任聽她這么說，心中一凜，臉一下板了起來。
回到醫(yī)生辦公室，小醫(yī)生們都準備下班回家，忽然看見主任又回來，臉色不善，手里的工作同時停下。
這是怎么了？醫(yī)生們都猜到。
“和大家說件事?！苯魅斡株P上門，嚴肅的說道，“有的醫(yī)生認為羅博士和王院士給咱們的文章少。”
那名副主任臉一紅，低下頭。
“說句實話，我也覺得少。”姜主任的表情忽然輕松了起來。
吁~~~
辦公室里的醫(yī)生們都笑了。
“但是！”
“這個課題我還沒來醫(yī)院上班的時候就開始了，歷時多少年，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數(shù)。當年油田職工大范圍體檢、篩查的時候還是年輕棒小伙、大姑娘。”
“最近一次呢？”
“當年參加篩查的人都退休了，一部分已經去世了?！?
“這是我們三四代醫(yī)生跟蹤的數(shù)據，可咱們做出幾篇科研論文？”
“這輩子能有一篇《cell》主刊論文，我想我死了眼睛也能閉上。而且主刊有了，你們拿著最原始的數(shù)據，發(fā)表一些影響因子在10以上的論文，應該不是什么難事。”
姜主任掃了一眼在場的醫(yī)生們。
她忽然頓了一下，搖了搖頭，“水平，的確是王院士高，這一點咱們不佩服是不行的?！?
“主任，王院士是呼吸內科專業(yè)?！?
一人小聲提醒。
雖然羅浩解釋過，但她們還是多少有些不服氣。
尤其是想到幾十篇最頂級的論文，那可都是未來的康莊大道的鋪路石。
想沒妒忌情緒，是不可能的。
“薛科長，你們看見了吧，知道他的情況吧?！苯魅魏鋈辉掍h一轉。
她也努力壓抑住自己心里的羨慕、嫉妒心理，給手下醫(yī)生解釋道。
眾人點頭。
“羅博士提醒我，我才注意到薛科長經常發(fā)作的低血糖是因為他支架術后口服氯吡格雷導致的?！?
“?。?！”
“！??！”
薛建國的情況在場的醫(yī)生們都知道個大概。
可誰都沒想到會和支架術后口服氯吡格雷有關系。
有人馬上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氯吡格雷的藥物說明書。
“主任，常見的不良反應為消化道出血、中性粒細胞減少、腹痛、食欲減退、胃炎、便秘、皮疹等。偶見血小板減少性紫癜?！?
“說明書上寫的不全?！苯魅慰隙ǖ谜f道。
“?。?！”
“?。?！”
“最新研究，半乳糖不耐癥的患者口服氯吡格雷后會出現(xiàn)間斷性低血糖的情況。根據薛科長的病史，羅博士提醒我會不會是氯吡格雷導致的。”
姜主任有些感慨，無奈的笑了笑。
“不說別的，咱就說本家專業(yè)的診斷，羅博士的水平也比咱們高。
疑難雜癥要去協(xié)和，我想我們要對協(xié)和、對協(xié)和醫(yī)學院的院校長王院士有著最基本的尊重?！?
“這件事就這樣，跟蹤數(shù)據要抓緊，我年后去找體檢中心，找油田領導。上一輩醫(yī)生留下來的數(shù)據，我們不能光用，還要壯大。大數(shù)據追蹤現(xiàn)在不比從前方便？”
她說話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，并不是在和手下的醫(yī)生護士說，而是在自言自語。
……
……
羅浩和陳勇下樓。
陳勇想了很久，“羅浩，你真準備水csn？”
“是拆解，不是單純的水論文。畢竟csn還要臉，不像是有些破雜志，只要給錢就能刊登，還刷影響因子?！?
“哦？有什么雜志這么牛逼？！”陳勇一下子來了興致。
羅浩無奈的笑了笑。
陳勇似乎對這些歪門邪道特別感興趣，正經的cns什么的反而不太關注。
住院部一樓大廳，風有些冷。
大門開了對角各半扇，門框上掛著厚厚的門簾。
來往行人有些不便，需要掀開重重的門簾，但這也是保暖所必須的。
油總這樣，礦總也是如此，整個東北都如此。
最近這些年還好一些，玄關的中央空調嗚嗚嗚的吹著，換前些年，更冷。
羅浩掀開門簾，忽然對面一個人低著頭走進來。
她一把抓住羅浩的衣襟，把衣服扯開，像扯門簾子似的，然后一頭鉆進羅浩的懷里。
我艸！
陳勇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。
“啊~”
鉆進羅浩懷里的女生意識到不對，發(fā)出一聲驚叫。
她向后跳開，連聲說著對不起。
“大妮子？”羅浩看清楚冒冒失失的人，喊了一聲。
“啊？！”
王佳妮抬頭，稀里糊涂的她終于看清楚自己鉆到了誰的懷里。
“羅醫(yī)生！怎么是伱？！”王佳妮問出了羅浩要問的話。
自從踹內鏡室大門做急診手術的那天見過一面，羅浩再沒見過王佳妮。
沒想到再次相遇不是在礦總，而是幾百里外的油總。
“羅醫(yī)生，簡直太巧了！剛才不好意思啊，我以為是門簾子呢?！蓖跫涯萆岛鹾醯恼f道。
“沒事，你這是來跑業(yè)務？”
“是啊是啊?！蓖跫涯葑詠硎?，一點也不拘束，“現(xiàn)在業(yè)務難跑，也不讓跑，我就一直在東蓮閑著。要過年了，來盤點一下這面的庫存?！?
說著，王佳妮抬頭看了一眼羅浩，想到剛才自己鉆進羅浩的懷里，馬上紅著臉低下頭。
羅浩倒也沒想什么，“那你忙吧，對了，年后我去醫(yī)大一，你跟你們總監(jiān)說一聲，跟我去省城?！?
對于這件事，羅浩用的是肯定句。
這是頂級醫(yī)生的底蘊，羅浩見的多了，從來不懷疑自己也有這種底蘊，說出來非常自然。
“??？”王佳妮一怔，隨即大喜。
她喜怒都寫在臉上，眼睛瞬間大了一倍，瞳孔幽藍，估計是戴了美瞳。
“真的！能去省城??！”
羅浩直撓頭。
這姑娘還真是思維簡單，這么久了，自己不聯(lián)系她，她竟然也不聯(lián)系自己。
這固然有大環(huán)境的因素，但也和王佳妮一直摸魚有關系。
不過挺好，羅浩也討厭別人來煩自己。
有個每天都在摸魚的廠家銷售總比屁股后面跟個尾巴好很多不是。
“是?！绷_浩微笑，“那你先忙，我年后就去醫(yī)大一院上班，你跟我過去的。抓緊時間，我不確定在那面會不會用到你?！?
說著，羅浩把羽絨服的拉鎖拉上，又緊了緊雙肩包的帶子。
“我先走了，下次請你吃飯?！?